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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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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胳膊內側與濕漉漉布料摩擦的傷口痛感更為鮮明,我昏昏沈沈想要支起身體。

不能留在宿舍裏。

來勢洶洶的熱度很快席卷全身,我的頭痛的像是快要裂開。

我努力想要站起來,卻不小心倒在了地上。

我下意識地皺起眉頭,地板冰的我顫了一下。

我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

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從外面淩亂地響起,好像有什麽人把我從地上扶了起來。

我蜷縮地更緊。

來人小心翼翼把我的左手從懷裏拿出,開始解開那些濕漉漉貼在手臂上的繃帶。

周圍的環境猛地一下變得安靜,讓我想起了港口黑手黨無論何時都亮如白晝的地下實驗室。

有滾燙的指尖顫抖著搭上胳膊上的傷口。

我迷迷糊糊想起來,自己好像忘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我更加用力地握緊拳頭,在冬夜冷水裏浸泡很長時間的傷口再一次崩裂流血。

‘不能……回去……’

“不能……”

好痛。

“不能……”

全身上下都痛的不得了。

“……讓中也發現。”

啊啊,原來是這樣。

我本來應該處理好傷口再回到臥室。

只是無法立刻死去的念頭所帶來的痛苦不斷撕扯著我。

於是我放任自己墜入河流。

毫不停歇的水流挾裹著我向前,胳膊上的傷口滲出絲絲縷縷的血跡又很快消失在水中不見。

我躺在冰涼刺骨的水流中,第無數次回憶起和港口mafia首領的第二次秘密會面。

‘森鷗外。’

“好久不見,太宰君。”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坐在辦公桌後,就像我第一次闖進這間辦公室時那樣,帶著勝利者隱隱約約散發出的笑意和居高臨下。

“不知道這次,太宰君有給鄙人準備什麽‘禮物’嗎?”

我站在原地擡起眼睛,森鷗外立刻恍然大悟般放下交疊在一起的手。

“啊,我想起來了。”

紫發背頭的男人從桌子後面站起來,紫紅色的雙眼帶著威懾,一眨不眨地望向我。

現在又想對我擺出首領的氣勢嗎?

我差點想要笑出聲,直到森鷗外帶著運籌帷幄的笑意開口。

“太宰君上一次闖進來時,拿的武器——好像隸屬於我一位不成器的部下。”

我繃緊神經。

我的大腦立刻飛快運轉起來,面上卻懶懶地嗤笑一聲。

我撩起眼皮,帶著一點不耐和厭煩開口:“森先生要和我談的,只有這個嗎?”

事後我早已將武器扔下白鯨毀屍滅跡,唯一的疏忽只有……發射出去的子/彈。

森鷗外很是大度地順著我更換話題。

“太宰君說的是。”

“嘛,那位部下倒是很直接地承認了自己疏忽。港口黑手黨一貫賞罰分明,這件事就到此結束。”

這些都是織田作之助從未對我提起過的內容。

森鷗外故意不提起的‘罰’,又會是什麽?

我用力地咬著後排的牙齒,心中猛地升起一股暴虐的情緒。

森鷗外定定地註視著我,突然放聲大笑。

“太宰君。”

這位掌管著異能力者黑暗面的暴君突然低下頭。

像是上一次的故事重演。黑暗中沒有人移動視線。

贏回一局,不,或者是還未輸過的森鷗外帶著薄薄的笑意開口。

“合作愉快。”

我接受了森鷗外提出的合作內容。

被動的、可以抵消一切異能力的異能力,我毫不意外森鷗外會對此心動。

“白鯨上的異能力者有限,只能委屈太宰君了。”

森鷗外走在前方,虛情假意地示意我躺在手術臺上。

有穿著工作服的異能力者支起視頻,視頻另一邊的普通人臉上的表情是我最為熟悉的渴望和瘋狂。

都說異能力者全是瘋子,才會被神毫不留情地拋棄。

那麽,這些毫無異能力的普通人呢?

我不合時宜地想起了玲。

工作人員開始有條不紊地消毒抽血。

永遠把我們護在身後的玲。

嗡鳴的機器聲響起,森鷗外恰到好處的解釋聲也從上方傳來。

“這是港口黑手黨所研發的第二代的機器。”

那雙紫紅色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望著我。

“啊啊,說到這裏,還要感謝中也君。”

“多虧了中也君提供的數據。”

我的拳頭猛然攥緊。

我張開嘴想諷刺森鷗外幾句,卻一下子失聲。幾乎同時到達的疼痛也在一瞬間降臨。

好痛。

耳朵在剎那間發出嗡鳴,眼前一片斑白。

我努力保持清醒,判斷現在的情況。

“唔!”

機器第二部分開始運行,我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

有鮮血從口中不受控制地溢出,我一邊笑著一邊咳嗽。

“就這樣嗎?”

“還希望……首領大人說話算話。”

森鷗外沒有再說話,他背著手站在機器左側,臉上的微笑如同面具般精美冰涼。

半響後森鷗外垂下視線,他隔著手套摩梭著手指,朝實驗室外走去。

“好好照顧太宰君。”

實驗室裏的異能力者們謙恭地彎下腰。

我帶著嘲諷的笑容閉上眼睛。

難道森鷗外以為這些就可以讓我屈服嗎?

啊啊,他也太小看《完全自殺手冊》的魅力了吧!

沒有在轉移話題噢。沒有被玲二次編撰的《完全自殺手冊》,可不比這個所謂的新一代機器差了一點。

所以人家的座右銘才是‘清爽明朗充滿朝氣的自殺’嘛。

我等待著森鷗外的額外‘照顧’,身上的疼痛卻猛然減緩。

我神情莫測地睜開眼。

實驗結束後,戴著面罩的工作人員們有序安靜地很快從實驗室內離開。

我撐著機器想要坐起來,卻失了力氣摔倒地上。

啊啊,我伸出手臂遮擋住看向天花板的眼睛。

真狼狽啊。

我勉力扶著墻壁走了出來。

森鷗外並沒有騙我,港口mafia擁有著獨一份的、抑制中原中也體內怪物的藥劑。

“什麽‘荒霸吐’。”

我惡劣地小聲嘀嘀咕咕。

“中也這輩子就老老實實當個黏黏糊糊不會翻身的小蛞蝓吧。”

“我才不會給你變厲害的機會。”

我拍了拍臉頰,確保身上的傷口不再流血,才朝著宿舍走去。

織田作之助正在廚房裏忙碌,我想起森鷗外說的話,有些躊躇地不敢上前。

“太宰?”

織田作之助像是背後也長了眼睛,仍低著頭照看著火候,卻精準地叫出我的名字。

我不情不願地鼓起臉,在開口之前又把所有情緒又藏了回去。

我不應該知道織田作之助瞞著我們的事情。

正好,這也是我最為擅長的領域。

我刻意歡快地從織田作之助的一側探出毛茸茸的腦袋,期待地望著飄出香味的圓鍋。

“織田作織田作!我們今天吃什麽?”

織田作之助像是聞到了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血的味道,有些疑惑地朝我看過來。

我不動聲色地壓了壓衣袖,穿著粉紅色小熊圍裙的織田作之助很快又變回一開始的表情,他眨眨眼睛:“是蔬菜鍋。”

“欸!”

我大受打擊,不敢相信般又朝圓鍋看了好幾眼。

“只有蔬菜嗎織田作!”

織田作之助細微地笑了一下,呆毛先一步暴露了主人想要隱藏的秘密。

“只有蔬菜。”

織田作之助將火關上,“但是表現好的孩子,會有額外的獎勵。”

我的眼睛亮了起來,又很快反應過來不服氣地開口:“什麽嘛織田作,你明明只比我們大了一點點。”

我刻意伸出纏著繃帶的手掌,食指和拇指無限接近,比劃出‘一點點’的距離出來。

織田作之助裝作沒有聽到,任由我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的身後從廚房走到餐廳。

我很快洩氣,坐在餐桌前超級大聲地嘆了一口氣。

笨蛋小矮人被中島敦他們邀請去一起吃午飯,今天只有我和織田作之助。

我皺著臉,有一搭沒一搭地吃下織田作之助鐵面無私分給我的蔬菜鍋,直到織田作之助端出螃蟹時才得意地露出笑容。

“是螃蟹!”

“螃蟹~螃蟹~”我哼著歌,連螃蟹的油脂沾到了臉上也沒在意。

我忙著將美味的螃蟹塞到嘴裏。

半響我頂著一張吃花的臉擡起頭,又在織田作之助看過來之前裝作無意地移開視線。

“織田作,謝謝。”

我並不是僅僅在為了螃蟹道謝。

織田作之助放下餐具,逐漸抽條的少年殺手露出了一個比剛才明顯一點的笑容。

“不用謝,太宰。”

我趴在臥室的窗前,饒有興趣地盯著從窗前飄過的流雲。

白鯨並不是固定在某一處永遠不變,更多的時候開啟隱身模式的白鯨會跟隨著月亮或者太陽前進。

異能力者們也不是完全脫離了目前那個屬於普通人的社會。

我對此毫無興趣,正準備趁著好天氣睡一覺,胃部隱隱約約的疼痛加劇。

我垂下眼睫。

實驗室裏帶著面罩的異能力者放下儀器,從面罩後傳出的話語一板一眼模糊不清。

“您的身體目前很排斥進食這一行為,還請您後面稍微註意一點身體。”

“以便配合我們的實驗進展。”

我神色未變,活動活動手腕就朝實驗室外走去。

我沒有去找與謝也晶子,那麽港口黑手黨就是另外一個好去處。

啊啊,只是有些可惜。那可是織田作之助特地為我準備的螃蟹。

之後,我就像上班打卡般定時前往港口mafia的秘密實驗室。

每日都會降臨的疼痛在時間的沖刷下也變得麻木起來。

我站在最喜歡的那顆樹下,神色漠然地看著一直流血的傷口。

當我再次反應過來時,我懷裏的小刀不知何時已經抵在了我的心口。

“……這就不行了嗎?”

我嘲笑著我自己。

“雖然可以擁抱死亡很好啦。”

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將已經刺進去的小刀拔了出來。

“但是不是現在。”

我隨意地伸出拇指,擦了擦小刀上的血跡。

疲憊厭倦席卷著我。

我咬牙想要努力睜開眼睛。

“啊。”

我歪著頭,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我舉起小刀,在樹上歪歪斜斜刻下一條橫線。

等可以走向死亡前,再來數一數有多少條橫線吧。

我每日固定打卡的活動內容又多了一項。

在尼古萊闖進港口黑手黨之後的那天夜裏,我摸著樹上密密麻麻地橫線,放任自己仰躺著栽進水流中。

或許並不是入水引起的發燒。

我只是,有一點累。

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到我的手臂上,我微微抽動了一下手指,接著便墜入了許久沒有的、平靜的夢鄉。

再次睜開眼睛時,我一瞬間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短發女子坐在床邊,正一絲不茍地擦拭著手裏的砍刀。

“醒了?”

平淡卻有力量的聲音響起,與謝也晶子擡起頭看了我一眼。

我猛地直起身,有些慌亂地卷起了自己的袖子。

我的身體平滑一片,就像是那些傷口從未存在過。

糟了。

我跪坐起來,望向與謝也晶子急切地開口:“中也,中也在哪裏?”

我甚至來不及懊悔。

明明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

我沒有等與謝也晶子給出答案,就慌亂地赤著腳踩到地面上,想要朝門外走去。

與謝也晶子沈默地註視著我,直到這時才簡短地開口:“他來了。”

我迎面撞上擰開門的中原中也。

是穿著黑西裝帶著一頂帽子的中原中也。

“……中也?”

我好像喪失了語言能力。

中原中也臉色平和,他走過來將我又按回了床上。

“你才剛退燒,暫時不要亂跑。”

我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

手中的黑西裝質感上乘,白鯨上唯一能提供給中原中也價格不菲的黑西裝,只有那一個人。

“這是什麽?”

我下意識地加重了手裏的力道,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用上了質問的語氣。

“中也,告訴我,你穿的是什麽?”

我鳶色的眼睛一眨不眨,死死地盯著中原中也。

“……太宰。”

中原中也好像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沒有動作,那雙這個時候無論怎樣不應該平靜的藍色眼睛卻平靜地看著我。

“我加入了港口黑手黨。”

我早已猜到了答案,卻一直期望著是我出現了幻覺。

我收回手,一把將額前的頭發擼了上去,用毫不猶疑的語氣斬釘截鐵地開口:“那就退出。”

我拿過床邊的外套。

“我去找森鷗外。現在就退出港口mafia,中也。”

中原中也輕輕開口。

“抱歉,太宰。”

“我不會退出港口黑手黨。”

我近乎淩厲地轉過頭,再一次撲了過去揪住中原中也的衣服。

“為什麽?!”

“太宰,你知道。我決定的事不會改變。”

中原中也任由我動作,他註視著我。

“我不會退出港口黑手黨,太宰。”

“所以說,為什麽?”

我咬緊牙關,幾乎是憑借最後一絲力氣在開口說話。

“我和森鷗外的合作只差一點就可以完成,中也你就老老實實呆在一邊,我會保證你的安全。”

“我向玲保證過你的安全。”

我越說越快:“中也,你現在加入港口黑手黨,我所作的才算是前功盡棄。森鷗外交給我,中原中也退出港口黑手黨。”

中原中也默不作聲,他輕輕拉住了我的手。

這個和我從小長大幾乎沒有分開過的,擁有著我最討厭的堅定人性的家夥。

會和我一起打架搶東西的家夥。

輕而易舉就原諒我的家夥。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藍色的眼睛直直望著我,他從進門之後聲音一直平靜無波,只在這個時候才顫抖著晃動起來。

“太宰。”

“你是讓我看著你經歷這些,卻什麽也不做嗎?”

藍色的、像大海一樣的眼睛下起了一場雨。

“我做不到,太宰。”

在與謝也晶子到達之前。

中原中也一個人跪坐在黑暗裏,顫抖著數著面前人的身上的傷口。

我像是再次被那把小刀刺中,我怔怔地松開了力道。

直到有冰涼的液體順著側臉滑到下巴處,我才恍然意識到我和中也一樣流下了眼淚。

“……只差一點。”

我顫動著嘴唇,察覺到之後又狠狠咬緊。

“明明只差一點。”

我從一開始就做錯了。

我不應該不忍心,我應該下狠手把中也推遠。

中原中也一眼就看出了我在想什麽,他別過頭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啊。”

他摘下了頭頂的帽子。

“我所融合的荒霸吐,來源自‘魔獸吉格。’”

“太宰你……加入實驗後。”

中原中也咬了咬牙,半響才繼續說道:“荒霸吐的安全裝置才得以被開發出來。”

可是我要的不是這個。

我要的是中原中也遠離一切死亡的可能。

“如果荒霸吐暴動了呢?”

我眼眨不眨註視著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再一次別過頭。

“抱歉,太宰。”

我從未如此清晰地意識到命運有多麽喜歡玩弄我們。

我向後倒去,伸出手臂擋住眼睛。

“啪。”

一直沈默不語的與謝也晶子拍了拍手掌。

“好了——聽完說。”

這位面色嚴肅的醫生單手插兜:“亂步讓我轉告你們,荒霸吐暴動時,只有太宰你的異能可以解除。”

已經知道江戶川亂步也接受過人體實驗的與謝也晶子同樣很快明白,為什麽江戶川亂步不想接受自己的治療。

與謝也晶子點起一支煙:“亂步說,你沒有做錯,太宰。”

這是武裝偵探社的核心江戶川亂步不顧所有人的反對親自前往港口黑手黨後得出來的結論。

我閉上眼睛。

我做的一切是有價值的嗎?

可是仍是沒有,阻止中也。

我背對著他們蜷起身體

中原中也深吸了幾口氣,平覆了心情之後起身送與謝也晶子出門。

我緩緩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出神。

中原中也坐在我的旁邊,半響後才低聲開口。

“即使我加入了港口mafia。”

“我也永遠是‘牢’的一員”

他伸出手用力的握著我的手。

“太宰。”

時間撥到現在。

我鉗著中原中也的下巴,看著他別在腰間的帽子怒急反笑。

只有一種理由可以解釋現在的情況。

中原中也動用了體內的‘荒霸吐’。

織田作之助猶豫地伸出手,這位從未調解過矛盾的少年殺手思考自己應該怎麽做時,我已經冷著臉收回手。

我將桌子上的咖喱朝裏面推了推,接著甩著外套就朝食堂外走去。

“可惡。”

我咬著牙,“可惡可惡可惡,笨蛋笨蛋笨蛋!”

我怒氣沖沖地朝白鯨上的那條河走去,我要跳入水裏然後在超級無敵可惡笨蛋小蛞蝓的床上打滾!

中原中也從食堂裏追了出來,躊躇地跟在我身後,

我賭著氣昂起頭不看向他,加快速度往前面走。

“太宰!”

中原中也在我跳入水裏的前一秒拉住了我。

我扭過頭,陰陽怪氣地開口:“哎呀,這不是港口黑手黨大名鼎鼎的中原先生嗎。”

“不知道中原先生找我所謂何事?”

中原中也像是被咖喱噎住,他咳嗽兩聲,才略微不自然地說道:“咖喱要涼了,太宰。”

我故意很大聲地冷笑一聲:“港口黑手黨還要負責管理別人有沒有吃飯嗎?”

“餵!”

笨蛋小蛞蝓豎起眉毛,我作勢側過身,就要往河裏跳去。

中原中也很快放棄抵抗,他憋紅了臉再次伸出手緊緊拉住了我:“啊啊啊好了!”

“我動用荒霸吐和港口mafia無關,太宰!”

我一秒收回懸放在水流上的腳,轉過來催促般看向中原中也。

笨蛋小矮人的嘴角好像抽了一抽。

中原中也薅了一把自己的頭發。

“本來不打算告訴你的。”

我立即皺起眉頭,剛要控訴小狗怎麽可以背著主人有了秘密,經歷過無數次已經知道我要說什麽的中原中也異常熟練地捂住了我的嘴。

“唔唔唔唔唔!”

我睜著眼睛控訴。

知道和港口黑手黨無關之後,我就微微放松下來。

中原中也躊躇許久,許是在猶豫是否要真的告訴我,保持這個動作站在原地出起神來。

我不滿地動了動。

中原中也猛地回過神,他深吸了幾口氣,伸出左手對著我。

“先看一看最近我對異能的掌控程度,太宰。”

在融合荒霸吐之後,中原中也一直在練習如何最大程度的掌控祂。

只是笨蛋小矮人太過於勤奮,身為保險裝置的我每每困到坐著都要睡著,中原中也仍在一旁低著頭全神貫註地練習。

“碰!”

我一頭砸在桌子上。

笨蛋小蛞蝓一個手抖,織田作之助手裏的書就飛了起來。

我捂著額頭,生理性的眼淚嘩嘩地流下,面無表情地伸出手指戳了戳中原中也。

織田作之助敏捷地接下失去異能力控制後自由落體的書,天然地朝我們的方向轉過頭:“謝謝。”

中原中也理虧地低下頭,任由我在日記上狠狠記上幾筆。

從那以後笨蛋小蛞蝓練習異能力就開始偷偷摸摸起來。

所以說笨蛋就是笨蛋。

我蹲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從視野盲區望著皺著眉頭的笨蛋小矮人。

保險裝置當然在可以接觸到的範圍內才能起效。

中原中也活動了一下帶著黑色手套的五指,那種仿佛碰一下就會被灼燒到的、黑紅色碎片漂浮在左手手臂周圍。

“我現在……可以改變一些大型物體本身的重力。”

中原中也有些局促地收回手,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向我。

我疑心漸起。

笨蛋小矮人到底瞞了我幹了什麽?

我不滿地雙手抱胸,用著譴責的眼神望向中原中也。

盯——

“你知道,嗯,白鯨上的異能力者可以和普通人隔著屏幕交流。”

我點點頭,這並不是秘密。

明面上的有春野綺羅子老師和給我們提供各種物資的普通人,暗地裏……

總有身為被神眷顧卻渴望擁有自己沒有的能力的普通人。

“所以,我和普通人做了一個交易。”

我面色嚴肅起來,放下抱在胸前的手臂。

中原中也一眼就明白我在想什麽。

“啊,不涉及任何,交易本身也不具有特殊意義,太宰。”

中原中也摸了摸鼻子,聲音越來越低。

“我換到了一個東西。”

“是你之前在‘牢’裏就想要的東西。”

我像是被人逆著毛摸了一把的流浪貓一樣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跳到了一旁。

中原中也破罐子破摔,聲音越來越大。

“你不是期待了很久的嗚嗚嗚嗚!”

這次換我捂住笨蛋小蛞蝓的嘴巴,我抽動著嘴角,虛情假意又甜蜜蜜地開口:“哎呀,中也,咖喱要涼了,我們回去吧。”

中原中也對著我翻了一個白眼。

什麽嘛,笨蛋蛞蝓。

我扔著從江戶川亂步那裏騙下來的玻璃瓶,難得主動推開了澀澤龍彥工作室的大門。

“太宰?”

澀澤龍彥從工作臺後擡起頭,那雙紅色的眼睛疑惑地看著我。

工作室內只有他一個人,我強迫自己的視線從裏側掛了一排的裙裝上移開。

“日安,澀澤君。”

我對著澀澤龍彥揮了揮手,開始異常有耐心地守株待兔。

僅僅片刻後費奧多爾就推開那扇隱蔽的門,一年四季都帶著那頂毛氈帽的魔人優雅地對著我點了點頭。

“日安,太宰君。”

我露出我的招牌疏離微笑,將波子汽水瓶朝費奧多爾的方向推了推。

費奧多爾甚至沒有往波子汽水瓶投上一瞥,魔人為難般皺起眉頭:“這可不在我們的交易範圍之內,太宰君。”

我的表情冷淡下來。

我嗤笑一聲:“知道我在說什麽的費奧多爾君,可沒有您說的那樣有說服力。”

費奧多爾端起茶杯,沒有再說話。

我將頭扭向窗外。

一時間,工作室內只有澀澤龍彥唰唰裁布的聲音。

我當然知道費奧多爾在想什麽。

中原中也……加入港口黑手黨之後,我便毫不猶豫地銷毀了身邊隨處可見的監視器。

我可沒有一直當著任人觀察的小白鼠的愛好。

“日安,費佳!日安,治君!”

神出鬼沒的白發魔術師笑嘻嘻地坐在了我和費奧多爾的中間,果戈裏陶醉般端起茶杯,猛灌一大口後放下茶杯歡快地看向我。

“提問!治君是被費佳拒絕了嗎?”

我順勢露出可憐的表情,刻意讓額發貼在臉上,接著歪著腦袋點點頭。

尼古萊頓時不讚同地看向費奧多爾。

我無意糾結這兩位是故意在一唱一和還是真的產生分歧,只是將波子汽水瓶反方向,朝果戈裏的方向又推了推。

費奧多爾低垂著視線,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波子汽水瓶。

“日安,尼古萊。”

“那麽請問魔術師先生,可以幫我這個忙嗎?”

是尼古萊還是費奧多爾都無所謂。

我的目的只有一個。

通過檢測汽水瓶內殘留的‘汽水’,從而知曉天人五衰是否和港口黑手黨在私下裏有著合作。

嗯嗯?跳躍的太快了?

好吧好吧,就允許我從頭為您講解。

我不會放過森鷗外。

嗚哇,您這是什麽眼神,笨蛋小矮子和織田作之助目前都任職於港口黑手黨內部,即使僅僅是在名字前掛上一個標簽,我也無法忍受。

森鷗外並不是一個多麽合格的首領。

啊,忘了說,我曾是由玲手把手教導的,‘牢’的下一任接班人。

只是在此之前,我對管理一個組織毫無興趣。

異能力者們朝不保夕,卻還想著可笑的權力紛爭。

我更願意把時間花在《完全自殺手冊》上。

我可沒有被首領這個名頭拴在黑漆漆的辦公室裏,沒日沒夜處理著文件的愛好。

只是。

我唯獨不會允許中原中也和織田作之助像森鷗外獻上忠誠。

那麽,先從這位首領,最為在意的實驗部門下手吧。

我在江戶川亂步的默許下拿到了這份‘汽水’,真正的那一份早已被我送到白鯨下的一個實驗室內。

我當然也不是費奧多爾觀察到的無辜小白鼠。

我毫不生澀地接手了玲留給我的一切,這些事務我處理起來如魚得水游刃有餘,就像是我已經如此做了無數遍。

Bingo!面前汽水瓶裏裝的這一份,當然是來自港口mafia實驗室內,由天才太宰治所制得的全新產品啦!

我更加bulingbuling地看向果戈裏,白發的魔術師異常受用地翹著嘴角,伸出手探向波子汽水瓶。

“好吧。”

費奧多爾突兀出聲,他嘆氣般做出讓步。

果戈裏的臉色猛地陰沈下來,他毫不遮掩地看向費奧多爾。

我無聲地睜大眼睛。

哎呀哎呀,原來是這兩位真的產生了矛盾。

我可沒有讓他們和好如初的雅興。

於是我勉勉強強擡起頭,對著費奧多爾“嗯”了一聲。

費奧多爾笑了一笑,他不會讓尼古萊越過自己主動做出決定。

狡猾的魔人開始給自己爭取更大的權益。

“那麽,我可以請太宰君給我解惑嗎?”

我還‘記仇’著費奧多爾一開始的拒絕,半響才不情不願地點下頭。

費奧多爾好似突然生出了很強烈的好奇心,他學著我的動作歪著頭,那雙紫紅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我。

“太宰君,你一直想要的東西,是什麽呢?”

我猛然沈下臉。

費奧多爾好像沒有看到我的表情一,自顧自苦惱地繼續說了下去。

“太宰君無論無何都想得到的東西,請原諒我如何也想不到。”

就連果戈裏的註意力都從汽水瓶上被轉移。

“什麽什麽!治君最想要的東西嗎?”

不遠處的澀澤龍彥也擡起頭,面無表情卻帶著一絲茫然看向我們。

我露出一個虛假至極的笑容,慢慢悠悠打著太極。

“只不過是不懂事小孩子時期,好奇的一些不值錢玩意。”

費奧多爾理解般地點點頭,他像是已經獲得了滿意的答案,再一次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

唯獨果戈裏仍在興奮地不斷追問,被勾起好奇心的魔術師可不是那麽容易糊弄過去,尼古萊像是有著無窮的精力,一定要從我這裏獲得一個確切的回答。

真是睚眥必報啊,魔人。

我剛剛表達了些微的、尼古萊好像也很是靠譜的傾向,費奧多爾就毫不留情地告訴我。

‘你的最優合作者只會是我。’

我無聲地嘖了一聲,打算找借口就此離開。

澀澤龍彥主動給了我一個我並不想要的借口。

“太宰。”澀澤龍彥打斷果戈裏的話突兀地開口。

白發的魔術師又將視線投向澀澤龍彥。

澀澤龍彥並不在意,他放下卷起的袖口,坦然地看著我。

“這一段時間,你瘦了很多。”

“上次的裙子還合身嗎?”

我同樣堅決拒絕這個話題。

澀澤龍彥已經拿著卷尺朝我走來,我靈巧地撐著椅子跳起來。

所以,天人五衰到底有沒有正常人?

我對室內的三人揮了揮手,毫不留情地關上了工作室的門。

略!

我對著門做出一個鬼臉。

我朝宿舍的方向走去,只要費奧多爾檢測出‘汽水’的結果,我就可以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太宰,你回來了?”

中原中也有些慌亂地站在大門前面,在看到我的下一秒條件反射地合上了門,還背著我伸出手朝門內拼命比劃著什麽。

我狐疑地停下腳步。

接著慢慢睜大了眼睛。

“是那個……”

“不是!”

中原中也高聲打斷了我的話,他的臉憋得通紅,抽出手就走上前來想把我推離宿舍。

我故意站的筆直,直到笨蛋小矮子病急亂投醫想要把我舉起來。

“笨蛋小蛞蝓!”

我氣急敗壞:“我倒要看看你背著我藏了什麽!”

我氣勢洶洶繞開中原中也,就朝著宿舍內走去。

“不行!太宰!”

笨蛋小蛞蝓急的額頭冒出細汗,他朝前大踏一步。一陣天旋地轉,我被小蛞蝓扛在了肩上。

我不可置信地提高聲音。

“快點放我下來!”

“你等著吧!笨蛋小蛞蝓!”

是肥肥!

作者開始吐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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